被交警部门查处的黄牛警方供图
10月27日，现代快报报道了南京交警部门处理的一起黄牛团伙买分卖分的违法典型案例。现代快报记者发现，2017年5月20日南京“史上最严”交通违法曝光全面记分以来，不少黄牛看到了“商机”。与此同时，由于竞争激烈，一些不法黄牛竟然将目光盯上了大学校园。
一些“有本无车”的大学生因被高价买分所吸引，将驾驶证分卖给黄牛，不想最终分没了，钱也没收到。而黄牛却以此牟取暴利，甚至威胁、恐吓学生。与此同时，面对这一违法行为，交警部门在查办时也面临不小的困难。对此，现代快报记者专门进行了调查。
典型案例
不少大学生卖分后发现被骗
小王是南京某高校大二学生，今年上半年，他听宿舍的同学说，驾照分可以拿来卖钱，很是心动。此后，在路边看到小广告上写着“高价收购驾驶证分”后，立即通过扫描二维码加了对方的微信号。得知小王要卖分，黄牛二话没说开价200元/分，11分就是2200元。没想到驾照分能卖这么多钱，小王立即就与黄牛约定了交易地点，黄牛让其带上驾驶证、身份证和一张银行卡，开车将其带到了交警部门的曝光处理点。记分结束后，黄牛告诉他：“钱已经转到你银行卡上了，两个小时到账。”还专门给小王看了转账记录。本以为2200元钱已收入囊中，可令小王没想到的是，钱一直都没到账，等他再联系黄牛时，对方已经将他拉黑了。
无独有偶，大学生小李也有类似的遭遇。他告诉现代快报记者，当时卖分结束后他就一直盯着黄牛要钱，可对方就找各种理由推脱，甚至言语威胁他，“当时在车上，因为担心被打，我就下车了，后来我就被黄牛拉黑了。”
骗局曝光
以高价诱人上钩，转账截图是假的
现代快报记者在调查中发现，去年以来，类似的案例多次出现，那么，为何大学生屡屡成为被骗对象？原来，由于大学校园内“有证无车”的驾驶人不在少数，这让黄牛看到了“商机”，将涉世未深的大学生定为自己的“买分”目标人群。与此同时，从2017年5月20日南京电子监控曝光全面记分以来，不少驾驶人因高违法，导致买分卖分的情况猛增，黄牛也因此“生意”火爆。不过，随着从事的人不断增多，竞争激烈，加上层层转包，驾照分的价格也在不断下跌。
“买分人出价4000元，经过三次转包后，层层刮皮，最后的实际成交价只有2000多元。”南京交警支队机动大队治安中队中队长邓凯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在办理黄牛买分卖分的案件中，他们就曾多次发现层层转包的情况。而记者在采访中也了解到，最初黄牛买分的价格，可以出到300元/分左右，“现在一分只能卖到一百五六十元，再加上‘转包’，价格空间越来越小”。一名业内人士告诉记者，利润降低了，为了赚钱，一些黄牛为了牟利想到了骗分。
据了解，黄牛的操作流程其实非常简单，一般都是微信联系，通常以高价哄骗卖分人上钩，交通违法处理完后，发给卖分人的转账截图是提前就“PS”好的。然后，谎称钱两个小时就会到账。一旦卖分人下了车，黄牛就立即将其微信拉黑。
办案困境
查实买分卖分必须在24小时内完成
据了解，今年以来南京交警部门共查处黄牛49人，其中29人被处以行政拘留的处罚，剩下的则被登记在案，“我们建立了一个‘黄牛档案’，只要有嫌疑的都被登记在册。”邓凯在接受现代快报记者采访时表示，2016年机动大队治安中队正式成立，并首次获得部分治安管理处罚权限，其主要任务是打击黄牛买分卖分违法行为。然而在实际查处中，交警部门的这个治安中队却面临着不小的办案难度。
难点1
查清案件只有“黄金24小时”
“这几年我们一直在严查黄牛买分卖分的违法行为，但黄牛也在‘学习’，查处的难度确实越来越大。”邓凯告诉记者，中队一共就6名民警，一起买分卖分的案件，要想让黄牛真正“落案”，就必须要查出整个买分卖分形成的“闭环”，而这一切都必须在24小时内完成。
邓凯给记者举了一个例子，“之前有起黄牛买分卖分的案件，牵涉近10个嫌疑人，黄牛那边的线索查不下去了，我们只能从买分人处着手，拿到买分人的车牌号，好不容易找到了车所在的小区。还剩下最后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们要从这个巨大的小区内找到这辆车，并且找到车主，还要拿到证据。”邓凯说，当时全队的人都出动了，“几乎是‘海选’找车，只能赌一把，庆幸的是我们在最后关头找到了车，也拿到了证据。”他告诉记者，并不是每一起案件都能这么幸运，“24小时办案，要么拿到证据依法查处，要么就只能让嫌疑人离开。”
难点2
缺少刑侦手段，证据难固定
按照现行的法律法规，不但黄牛买分卖分面临拘留，卖分人以及买分人同样面临处罚。“很多卖分人自己被骗了，因为担心被处罚，都不愿配合交警部门办案。”邓凯说，除了人手不够，交警部门在办案时刑侦手段也跟不上。
“目前黄牛基本上都是通过微信和卖分人、买分人取得联系，本身就具有随机性，他们大多通过各个群联系，相互之间都不认识，要想固定证据，没有刑侦手段很难”。与此同时，很多人被骗后，即便报了警，因为微信被拉黑，也基本无法提供任何有效线索，查处起来根本无从下手。
难点3
违法成本低，黄牛“无所谓”
由于种种原因，目前南京交警部门查获黄牛后，一般只能对其处以行政拘留的处罚。
而最令办案民警感到无奈的是，花费了大量精力将嫌疑人查获后，“关几天就出来了，这对很多‘黄牛’来说，根本无所谓，因为违法成本太低了。”邓凯告诉现代快报记者，正因为违法成本低，非法利益巨大，不少人铤而走险，导致机动车驾驶证买分卖分屡禁不止，甚至形成了黑色产业链。“黄牛几乎是无本经营，利润非常高，我们在查案中就发现，有黄牛甚至专门顾司机给自己开车帮人买分卖分，司机一天的工资有三五百元。”
经验借鉴
外地以非法利用信息网络罪立案查处
那么，黄牛骗分的行为是否涉嫌诈骗？相关专家在接受现代快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大学生驾驶证的分虽然被骗，但本身并不存在实际财产损失，如果以涉嫌诈骗罪对黄牛立案查处，很难成立。
江苏天倪律师事务所张志华律师则表示，虽然驾照分不属于财产损失，但是具有财产性的，“驾照分在市场上是有价值并且可以变现的，黄牛骗分存在一定的社会危害性，如果不加以严惩，很有可能引发不稳定因素。”
此前对于查处黄牛案件是否使用《刑法》一直存在较大争议。不过，采访中记者了解到，目前常熟、宁波等多地警方，在查获黄牛后，均以涉嫌非法利用信息网络罪立案查处。(王瑞 于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