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谈记者 顾玲 白玛央措 田文杰
“说不完的是东达村的历史，讲不完的是牛书记的故事。”在遥远的青海湖畔，东达村党支部书记牛生有常在田间地头给村民们讲故事。
东达村的来历、党的惠民政策、发生在身边的暖心故事，都成为“老牛讲故事”的好素材。促发展，转民风，聚人心，牛书记的故事，成为发动群众转思想、带动群众谋发展的好办法。
忆苦思甜谈变化
“见了黄牙你别怪，他肯定是东达人……”牛生有说着，略显羞涩地抿了抿嘴，围在他旁边听他讲故事的几位老人也嘿嘿笑了。
正午太阳当头照，在青海省海北藏族自治州海晏县金滩乡东达村的村委会大院里，新一期的“老牛讲故事”开场了。这一天，老牛讲的是村里引入安全水源改变水中氟超标的事儿。
“记得1993年，原卫生部的工作人员来到村里，他们让我张开嘴，看我嘴里，当时我一口的黄牙，大牙也掉光了，特别不好意思。”牛生有继续讲，“后来政府来人专门检测村里的水质，现在咱们村里用的都是自来水，娃娃们再没有大黄牙了！你们说说，要不是党的政策好，咱们村能有今天的发展吗？”
牛生有2015年当上东达村党支部书记，当时的东达村经过两年的“高原美丽乡村建设”，村里5公里道路全部硬化，户户建起了敞亮整齐的砖瓦房。
“基础设施搞好了，人的思想如果不进步，村子还是发展不好。”牛生有说。想起老辈人讲过的18户村民80年前从外地躲避战乱逃难至此的历史，想起一代代东达人克服重重困难扎根东达的经历，牛生有决定用讲故事的方式来改变村民的“精气神”。
“‘东达东达，不是（霜）冻就是（雹）打。’过去我们东达条件差，晚上摸黑走路，早上冷水洗脸，穷得很啊，别的村姑娘都不想嫁过来……但是一代代的东达人不抛弃、不放弃，在这里开荒种地建设家园，还舍小家顾大家为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贡献力量，这些都是我们宝贵的精神财富。”牛生有说。
今年71岁的村民汪平坐在花园台上，一边听一边默默点头，“看看现在的生活，变化真是太大了”。
“现在我们村是‘拆倒土墙换砖墙，拆倒土房换砖房，换了砖房娶新娘’，条件好了，我们更要让老百姓知道，我们村这些年是怎么走过来的。”牛生有说，“‘攒劲’在青海方言中有‘加油、努力’的意思，我经常讲村里的历史，就是为了让大家一起继续发扬东达村的‘攒劲’精神。”
谋划发展讲经验
老牛讲故事的地点，并不局限在村委会的大院里。村民家中、田间地头、蘑菇大棚、牛羊育肥棚圈，走到哪里，老牛的故事就讲到哪里。
“作为村支部书记，就是串百家门、坐百家炕，为老百姓办实事、解民忧。所以我想用最朴实的话语——用讲故事的方式让村民从中得到实惠，得到启发。”牛生有说。
东达村地处青藏高原，背倚祁连山脉，这里海拔3000多米，高寒荒凉，地瘠民贫。为改变这种状况，牛生有和村两委从村办合作社入手，计划从村里挑选出6个种地能手照看全村3890亩耕地。
“他告诉我们，最好把土地都整合起来，托管经营，不要只围着一亩三分地吃苦头。”村民雷彦明说，“当时好多人心里有疑惑，自家的地交给别人去种怎么能行？结果老牛不厌其烦，挨家挨户‘讲故事’，讲他去外地学习看到的好经验、好做法，最终做通了大家的工作。”
如今，东达村百人种百亩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今年东达村的庄稼收成一片大好，亩产是过去的1.5倍。
“有了种地能手的帮助和照顾，大家都能安安心心出去打工了，年底回来还有分红。”村民张国仓一脸喜悦。
2015年，东达村进行贫困户精准识别时，共确定贫困户235户775人。“在精准识别过程中，我们发现致贫的主要原因除了因病因灾外，还有一种是因为自己不善于发展，或者是遭受市场波动而返贫。为了让社会力量参与到脱贫攻坚当中来，村两委决定成立能人议事会。”东达村村主任汪存英说。
这年3月，东达村经过讨论评比确定了59个能人，并召开了一个政策学习讨论会。经过一番讨论和交流，村里59位能人立即认领了48个项目，带着村民们一起干。
建设温室大棚种植杏鲍菇，成立合作社进行牛羊育肥，建立活畜交易点出售牛羊……东达村的扶贫产业一个个做起来，2017年东达村整体脱贫。而脱贫中的点点滴滴，又成为老牛讲故事的好素材，他通过讲故事来发动更多的能人为家乡做贡献。
齐心协力改民风
正值金秋时节，走进东达村村委会大院，篮球场、村幼儿园、老人日间照料室等设施一应俱全，温暖的阳光铺洒在干净的院子里，村容整洁、乡风文明。
在老人日间照料室，半月谈记者看到一张牛生有和村里老人们的合照，照片中每个人都露出喜悦的笑容，身后的青海湖水天一色，美不胜收。
“从小生活在青海湖边的老人们从来没有去过青海湖，老牛帮他们完成了这个心愿。他告诉村里的年轻人，尊老爱幼是东达村的传统，每个人都应该传承下去。”村民雷彦明还记得，2015年，牛生有带领全村60岁以上的老人，雇了三辆中巴车，环青海湖一日游。
“现在很多人兜里有钱了，但思想滑坡了。”老牛讲故事又多了一项任务——打造礼仪之村，正家教、立家规、谈家训，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孝老爱亲。
“老牛讲故事的时候，谁家的子女孝顺老人，谁家的夫妻相敬如宾，谁家给村民做了好事，他都会给大家讲讲，还会劝大家不要喝酒，不要打架，不要赌博。”村民付明元说。
几年下来，东达村里蹲墙根晒太阳的人少了，赌博打架的少了，健身的人多了，讨论怎么挣钱的人多了。牛生有的故事见证了东达村从“又冻又打”到和谐稳定的全过程。
听多了牛书记的故事，村民们开始亲切地称他为“老牛”，听老牛讲故事也渐渐成了村民们的习惯，很多人每次见到牛书记都会问：“老牛今天又要讲啥故事？”
伴随着东达村的发展，越来越多的外村干部也到东达村来“取经”，老牛的故事越传越远。
“很多人问我，‘老牛，这些年你到底讲了多少故事？’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把发生在身边的这些事情讲出来。”牛生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