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军老英雄回忆:跳上敌船后发现不对劲,它能在海上开却不是船

发布时间:2019-09-24 00:22:57   来源:东方头条   点击:
1958年9月19日,零点刚过,解放军海军556艇(第一代“海上猛虎艇 ")接到命令,与557艇一同驶向国民党军盘踞的东碇

1958年9月19日,零点刚过,解放军海军556艇(第一代“海上猛虎艇")接到命令,与557艇一同驶向国民党军盘踞的东碇岛海面,去抓俘虏。一出定台湾(厦门港外的一个小海湾),七级大风刮起的海浪扑向指挥台,激荡的海水卷滚上甲板足有一尺多厚,艇体剧烈摇晃,大家紧紧抓住身旁的固定物,否则会被摔倒卷滚到海里 。

八.二三炮击金门战役打响后,金门海面被我解放军岸炮、鱼雷快艇、护卫艇严密封锁,多艘军舰被击沉或重创, 运输线被切断。离金门岛十多海里的东碇岛亟待补给。那天入夜,我雷达观通站发现海面有小物体往东碇岛蠕动,一时判断不出是小船小艇还是其它什么,又发现距离东碇岛五、六海里处还有一艘敌舰。指挥所交给我们的任务是把那小物体目标抓回来。指挥艇557艇负责警戒 ,抓捕任务由我556艇担任。

海上抓俘虏必须派人跳到敌目标上去,称为“跳帮”。跳帮人员必须无惧无畏,机智灵活,孤身战斗,跳入敌群可能要以一对十。跳帮人员所冒风险虽然极大,但艇员们个个要求参加跳帮小组,宫艇长和我研究后确定了五人,其中右舷机枪手、共产党员郭培爱更是不让他跳帮誓不休的一员。在9月1日深夜至2日凌晨击沉沱江舰战斗中,由于我们始终是以左梯队,左舷面对敌舰进行攻击,小郭的战位在右舷,处于射击死角,因此激战中他没打过一发子弹,心里很感憋屈,这次坚决要求给他战斗机会。

艇在风浪中向前,敌东碇岛向我开炮,我们冒着炮火继续前进。离岛约两海里时,发现黝黑的海面上有一漆黑的目标,我们先以机关炮射击威逼,后改用机枪压制。我走下指挥台检查跳帮小组准备情况,他们佩挎冲锋枪,头扎白毛巾作夜战中的识别标记,当我发现有人为图轻便竟不穿救生衣时,立即命令穿上。一切就绪后,我回到指挥台,协助宫艇长驾艇向目标靠拢。跳帮小组人员在艇艏左舷待命,他们个个手拽舷边钢缆,虎视眈眈像压紧的弹簧随时准备蹦弹出去。

“缴枪不杀!”“解放军优待俘虏!”混合着机枪声在海空响起。在大风浪中,那个低矮的目标被浪峰托起,高过我们艇体,又被摔入浪谷,落在我们眼下。要在极短的时间中靠上它,让勇士们跳上去,又要避免碰撞自己受损,十分艰难。当我操纵着艇首刚靠上目标,为免碰撞 ,准备倒俥脱离的瞬间,只见艇首一条黑影唰地蹦跳了出去,那是郭培爱纵身蹦跳了出去。可是在这短短的瞬间其他人员还没来得及跟上跳出,汹涌海浪却已把那郭培爱孤身跳上的目标从我艇边抛离而去。

小郭大无畏跳出的时机十分精确,若稍前稍后都会跳到海里,那将是勇士一去不复返。他跳下去时手碰到钢板受伤痛麻了一下,脚下软软的是袋面粉。他站定后端枪扫视露天舱,没发现敌人,迅即闪到驾驶室门口。我和宫艇长急忙把艇靠过去,前炮班长李维路、水警区枪炮业务长、原国民党海军重庆号巡洋舰起义勇士韩文灿马上一同跳了上去。他们三人一起搜索,发现机器还轰隆隆转动着,驾驶座边上还搁有点燃冒烟的香烟,却空无一人。这时他们明白,敌人官兵刚刚已跳海逃跑,在这翻滚不息的夜海能否保命,看来十分渺茫。

生死拼搏的惊险跳帮漂亮完成,艰巨辛劳的拖带作业随即开始。敌岛上射出的炮弹在我们头上呼啸而过,有的就在四周落下,必须尽快离开敌炮火射击危险区。我们俘获的目标不是船, 是什么?夜海中当时并不清楚,只见一头高一头低,我们就拖它高的那一头。那笨重的家伙在风浪中似野马狂跳不已,头方方的阻力很大。拖带的钢缆时紧时松,蹦紧时跳出海面,与甲板摩擦闪出火星,松弛时垂到海里。没拖多少时间,拉力强大的钢缆崩断了。为随时准备战斗和安全,我们没在那目标上面留人看守,只能转回头再冒险派人跳上去系缆。好在我已摸到这匹野马狂跳性子,能顺利安全靠上。

为避免断缆,只能冒着敌炮火,开慢速拖带。为保证把战利品拖回去,宫艇长把操艇的职责全部交托给了我,他跑到后甲板,为防断缆伤人,驱散了所有人,自己却守候在拖缆跟前观察。 对他的不顾自身安危我十分感动,更加谨慎小心地操纵,尽力避免发生万一。脱离敌东碇岛炮火射程范围后,我用低于平时的最低速,四部主机有时只动用一部,当感到艇被后拽时,还以停伡来缓解,即使如此,钢缆还是经受不住超过承受强度的拉拽,前后蹦断了七次,平均十多分钟蹦断一次。固定拖缆方向的定盘也被拉裂受损。七次断缆,备用的缆绳将用完,若一再发生断缆,我们就难以完成拖带回去的任务了。我只能耐性地驾艇走走停停,感到后拽力大时就停俥,待拖缆松弛垂下水后再开俥。 真是小心翼翼一尺一尺拖着前进,航速实在太慢,己不能按原定计划暗夜通过敌占的大担岛返回厦门,只能去出击时的定台湾锚泊,原先二十分钟的航程竟走了三个多小时。

在整个跳帮、 拖带过程中,很得力于1948年参军的老兵航通班长于敦全。他技术熟练,胆大心细,配合默契,心领神会我的操艇意图,不需要几个舵令,就机智灵敏地飞快转动舵轮,靠上或脱离目标,规避碰撞。艇体摇摆颠簸十分厉害,他两腿牢牢钉在驾驶台甲板上,紧握需要不时转动的舵把,两脚交替弯曲、伸直和躯体摆动,以保持身体的平衡。他体力消耗很大,饥饿时就啃我递给他的冷馒头。当我派操舵兵周友情替换他时,他不让,说在风浪区拖带危险性大,自己已掌握拖带操舵规律,有把握,要求继续操舵。我们在浪山中慢慢爬行,大多数艇员晕船呕吐,整整一夜大家都坚持着。

曙光初现时驶入定台湾,才看清我们俘获的是崭新的美国制造、标着蒋军标记的水陆两用运输坦克。这时才发觉我们竟是拖反了,高的车尾当作车头。可这倒是歪打正着呢,如拖了低矮的车头,很可能翻腾的海水会满涌进驾驶室和运输舱而下沉。一夜的疲劳在胜利的喜悦中消逝,大家兴奋地看着战利品。机器还在运转,履带还在划水,拖带时相反运动,阻力又大,怪不得接连断缆,轮机兵张道循和电工兵钱家炽跳上去一刻摆弄,关掉了机器再启动成功,驾驭着它在海湾转圈,我和几位艇员按捺不住也上去乘坐。周围渔民、船民向我们欢呼,阵阵笑声在海湾随风荡漾。当晚在夜色掩护下,上级曾打算派登陆艇来把它载回厦门,我艇另外去执行战斗任(即“9.19海战”,由南海舰队派来高速护卫艇参加的战斗)。后来还是仍然由我艇拖着经过敌占大担岛,安全回到厦门。 码头上已站满了人,受到凯旋的欢迎。

不日,这辆两栖坦克被送到了北京军事博物馆。解放军建军70多年来,这样的战例只有一个——在海上俘获水陆两栖坦克。比在陆地上,那是艰难危险不知多少倍。我们虽然历经凶险、人员和艇体却安全无损,也是一个奇迹,战后我们为跳帮勇士郭培爱评记了二等战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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