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开春,军区就已经赋予31和32师准备在适当时候分别拔除“者阴山”和“苗皇帝山”越军据点的作战任务。者阴山和苗皇帝山均为麻栗坡县中越边界线上的“骑线”制高点,同罗家坪大山和扣林山一样都是越军战后占据的边界高地,已经形成直接威胁我方边民群众生产生活和渗透刺探我境军政情报,伺机犯我边疆的桥头堡。
随着任务变换,31、32师侦察分队刚从边境撤回部队驻地不久,便又分别到了麻栗坡县的杨万乡、长田村和董干镇的马林、马崩村等边境地区。在继续“保持对越军事压力”的同时,主要展开了对“者阴山”和“苗皇帝山”之敌的侦察作战活动,直接为本师准备拔点作战提供敌据点及其纵深的情况资料。33师侦察分队和军侦察连则留置金平、江城等边境,继续执行侦察作战任务。
1982年1月军首长令我去杨万、董干看望侦察队,了解敌据点及当面纵深情况,重要的是为军、师首长们即将前往上述地区“战场勘察”作先期准备。又一次专车边关行走,我带陈才贵参谋1月5日从大理出发。驾驶员为前年在河口时就已熟悉的吕香红,他当时是从31师借调来侦察大队的驾驶员,河南籍,现在他已经调来军部小车排了。而陈参谋曾任军侦察连排长、副指导员、指导员和连长,我当副处长后才调他来处里任副营职参谋,因而都十分熟悉。去边疆战场当然都带了随身武器,小车挂上伪装网,车内还焊有固定冲锋枪的枪架和保温壶架等。
当天准备夜宿南华或楚雄。那个年代在“国道”上行车也还车少人也少,滇缅公路也还多是碎石和石块铺成的“包谷”路面,近年刚开始逐段改造铺筑为柏油路之中。轻车熟路、又相互熟悉地说笑中不觉出下关、过凤仪驶入数公里已成柏油路面的连续弯道。刚飘过小雨,正好将这段柏油路面浇湿,小吕驾吉普车在向左转弯时没有把握好,刹车踩下去车子竟在公路上向前甩出十余米,同时也急速来了个180度的突然转向!我在副驾驶位上尽管双手抓紧车上扶手、蹬直两腿,也被甩向了右车门,头猛烈碰上车篷铁杆两眼仍盯着急速变向的车前方。后排座上亳无准备的陈参谋则被直接抛下座位,头顶也重重撞上了车门!这突如其来的急剧大幅度转向让我们都好一阵没回过神来。
小车终于停稳公路中央时,本向昆明行驶的车头却又已经朝向了下关。稍倾,同小吕相视无语再问陈参谋伤了没有?得到安全答复都感叹好险哟!小车在公路上急速旋转甩滑后竟未掉下公路,也未碰撞上路边的“行道树”。而这段路边的行道树都是需两人合抱的粗大桉树,要是小车撞上去后果也不堪设想。更幸运的是此时这段道路上竟无车无人!否则祸事也将大唉!如此幸运地“人未掉皮、车未掉漆”,一切安然无恙真乃福大命大了。不过虽只是有惊无险,但出门就不吉利的遭遇给了我们极大警醒。小吕谨慎驾车掉头、继续前行中陈才贵才发现因刚才小车急速旋转和身体失控的碰撞,身上的手枪已冲出枪套、掉落在了车底盘上,可见车内抛起的撞击力还不小呢。
路上小吕驾车再不敢大意,我们也常小心地提醒着安全。经安宁走玉溪经通海、建水、开远,再走文山、八布等边疆路线行进。8日下午4时我们已行驶在进入杨万的道路上。因都没走过这段弯多、路窄的边疆简易公路,小吕更小心驾车,速度也超不过30码,从图上看估计还有几公里就抵达目的地杨万镇了。但刚经过左侧仅有几户人家的小村子、要左转弯时,一辆手扶拖拉机从左前方隐蔽弯道口突然出现、快速向我们冲来,眼看就要撞车了,小吕忙打方向往右侧路边躲避、进而紧急停车,我在副驾驶位上两手尽力撑拉着扶手,但因车突然制动还是将身体抛离座位向左侧趋压下去。等回过神来感觉更令人可怕:车子停住了,怎么还在晃悠呢?刹那间直觉感到是右前轮悬空了!小吕急呼陈参谋向左紧靠,让重量压向左后轮,我也迅速将上身向左倾压,以图稳住小车别再晃悠。
稍停,越过车窗看到右前侧的台地判断:悬着的右前轮下即是陡坎估计足有两米高。再看四下无人,手扶拖拉机早也绝尘而去,我们在车上面面相觑更不敢轻易动弹,现在要尽力稳住车子不能晃动,再设法慢慢下车脱离险境。此时我感觉到左脚火辣辣的疼痛,抬起看到整个鞋面和袜子尽湿。再看置放在我和驾驶员之间固定架上的保温水壶在急刹车的瞬间,被我向下趋压的左手臂挤破,中午在路边饭店灌满的一壶开水泼洒出来全浇到我脚上,原来是被开水烫伤了。连忙脱下鞋袜看到脚面已经红中泛白,我虽不大在意但小吕忙说:“副处长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说“谁都没错,刚才没有碰车就万幸了,现在咱们得赶快离开车子,否则车子掉下去,麻烦就大了”。
为尽快摆脱困境,我和陈参谋尽力向左后方移压以切实稳定车子,再让小吕试探着下车。当他下车看到确实悬空了的右前轮后疾呼千万别动!忙搬来石头顶紧未悬空的轮胎,又急速跑过公路去村边找根两米多长、小碗粗的原木过来顶住右前轴,我和陈参谋逐一下车才看到好悬啊!真是差之亳厘,如刹车慢点车子掉下去直至沟底、是20多米连续不断的斜坡台地,没有一处能稳得住将随坡翻滚着的小车,那样的后果才真不堪设想!叹息之中我们赶快再找来石块塞紧车轮,招呼村子里几位男女群众过来帮忙,大家抬的抬、推的推才使车子脱离险境。
驶离险地,见路边平坦僻静处我叫停车休息,让小吕将车上破碎的保温壶收拾干净,我检查烫伤的左脚见已经肿起并出现了水泡,陈参谋用“急救包”为我简单包裹,待到杨万后再找医生处理。这又一次惊心动魄的车险,小吕已经再三表示愧意!我说你也别过于自责了,你的反应与处理还是不错的,否则都会是大事故。虽然侥幸但都庆幸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只是希望别再有下次啦!
黄昏,到杨万31师侦察队医生很快为我的伤脚上了药膏,重新进行了包扎。边疆的夜格外安静,但火辣辣的疼痛让人难以入睡安眠。清早起来脚面又多了些水泡,行动更为不便,只好在杨万多住几天了。